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团智库馆长

 巧格里斯，科尔沁大草原。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傅青海和昔班·可汗，并肩站在一处土夯起来的高台上，丹珠尔、窝阔台和伊利亚等人站在他俩身后，众人都在静静等待白色疤痕其他四个子团抵达巧格里斯。


 伊利亚·拉瓦雷虽然是个凡人女子，但在白色疤痕及其子团内部确实很有威望，毕竟是被尊为“斯祖”的女人，有她召集各个子团集结，战团长们都会给个面子。


 “他们知道大汗失踪了吗？”


 傅青海望着远方开口问道。


 “大概还不知道的吧。”


 昔班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傅青海扭头看了昔班一眼：


 “你身上的这些义肢，我有办法能把他们变回原样，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昔班闻言顿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转了一下脖子，最终还是婉言谢绝：


 “不了，我已经习惯了。”


 昔班·可汗是个沉默寡言而且阴郁苦闷的人，据说最初的他不是这样。最初那个昔班就像每个白色疤痕星际战士一样，行事豪迈狂放不羁，并且酷爱哈哈大笑。


 荷鲁斯之乱期间他是风暴兄弟会的那颜汗，他的挚友同袍托古尔浑参加了哈西克·那颜汗密谋夺取白疤舰队旗舰加入战帅阵营的那场叛乱，是昔班带队阻止了他们。战争期间他的前臂、小腿、大腿以及脖颈均因受创严重而不得不进行机械义体替换。


 挚友背叛，身体残疾，身理和心理都饱受到的双重创伤使得昔班性情大变，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喜欢笑的战士，变得苦闷而且暴躁。尽管如此，他在泰拉围城期间表现依然无可挑剔，昔班·可汗用尽全力保卫与他协同作战的每个凡人士兵和普通民众。


 察合台成功放逐了恶魔原体莫塔里安，但却因为纳垢病毒昏迷不醒，是昔班·可汗和伊利亚·拉瓦雷一起重新建立起了白色疤痕的指挥体系，收拢军团重振旗鼓。


 傅青海知道昔班·可汗。


 昔班当然也知道傅青海。


 昔班知道青山是军团的后起之秀，尤其擅长机械铸造，年纪轻轻就在训练笼里打遍军团所有高手未尝一败——昔班自己没和他交手过，因为那个时候昔班已经进行大幅义体替换，他的身体对于机械义肢有些排斥，战斗过程之中总会有一股迟滞感，所以自那以后昔班再也没有进过训练笼的擂台。


 青山·可汗虽在大叛乱期间籍籍无名，但在大清洗期间表现亮眼，他把三个叛徒军团的军团执政官的脑袋提了回来：午夜领主的纳克雷德、千疮之子的克泰夏斯和帝皇之子的艾多隆。军团执政官放到战团时代就相当于战团长，这份战绩同样无可挑剔。


 昔班听说大汗曾经想让青山接替秦夏成为新的怯薛之主，包括伊利亚·拉瓦雷也很赞同这个决定，但是青山不想当基因原体的亲卫队长而是想要自立门户成立一个新的战团，于是大汗才让他去银河之中自由狩猎，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掌控一个战团。


 现在看来……


 他的野心或许不止于此。


 昔班瞥了一眼青山侧脸。


 丹珠尔站在战团长身后，注视着战团长的背影。他还一度以为青山·可汗是专程来接自己的，现在看来，接走自己只是他来巧格里斯其中一个目的。青山·可汗心里好像藏着很多很多谋划亟待实施。丹珠尔其实很想告诉自家战团长：自己现在很强，强得一批。但是可汗似乎对此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傅青海而言，自己多年之前预订过的战团智库馆长灵能天赋强悍，这个发现固然令人惊喜，但他自己都是放逐过四个混沌大魔的人了，也不至于因此喜出望外，只能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心态比较平淡。


 “他们来了。”


 伊利亚·拉瓦雷忽然开口说道。


 天空之中几个黑点逐渐扩大。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和扑面的旋风。


 四艘雷鹰炮艇降落在了大草原上。


 ……


 草原之上大风席卷而过。


 碧绿草叶就像海浪波涛一样起伏。


 残阳逐渐落入群山之中。


 血染般的暗红晚霞侵透天边云层。


 白色疤痕及其子团失去了他们的基因原体之父，却并没有留下多少物品来供他们缅怀——不像罗格·多恩失踪之前至少还留下了一条断臂，察合台·可汗是带着一支舰队失踪的，他的战甲、他的宝刀、他的坐骑一并都在旗舰上面，最终只有风暴先知在他的宫殿里找到原体之前曾穿过的几套便服。


 几套老式契丹猎人袍服。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月朗星稀，风声依旧。数堆篝火在辽阔的草原中间升起，众多星际战士默默无言围坐在火塘边，周围还矗立着许多个支起来的火盆还有九游白纛，火苗以及白幡都在夜风之中飘荡摇摆。


 一群风暴先知正在绕着火塘行走，他们步伐整齐似乎沿着某种特定韵律。为首那个最苍老的风暴先知，一边纵跳行走一边也在放声高歌，他的声音苍凉豪迈慷慨激昂，穿透夜色朝着草原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回想七尺风雪中归去，遥遥数月似无期。”


 “血染樱花烟云里，恰似无声的伏笔。”


 “万众一心烽烟起，若卒魂要归故里！”


 “思念明月落水底，儿女英雄为知己。”


 歌声苍凉之中蕴藏悲壮。


 傅青海不知道这群风暴先知正在进行什么仪式。表达对基因原体的思念？亦或许是想要通过某种灵能手段呼唤原体归来？他不知道，他只是和其他星际战士一样，静静注视他们围着火塘在月色下高歌起舞。


 傅青海盘膝端坐在地上。


 心里默默回忆起了他的原体。


 回忆和他相处时的一些细节。


 基因原体对他还是挺不错的，赠他宝刀武具宝马坐骑，一艘强制者级系统控制轻巡洋舰作为初始资本，一艘帝皇级战列舰作为战斗驳船，三百多枚基因种子六百多个新兵……然而上述这些都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为关键的是，察合台特许傅青海通过吸纳叛徒军团星际战士作为补充兵员一种手段，这个手段一直都被沿用至今，时至今日已经演变成为全力搜集叛徒军团基因种子，甚至成为了扩大战团规模的主要途径。


 换而言之，泰拉某些官僚机构如果真要就此追究起来，傅青海也是有基因原体的背书保证的——他在白疤原体的授意下进行这种行动，而非自作主张特立独行。


 风暴先知祈祷仪式结束。


 夜色重新归于沉寂。


 “诸位，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傅青海作为这次集结实际上的发起人，目光缓缓扫过昔班·可汗还有其他几个战团的战团长，口中沉声说道。他将自己来自未来，以及自己已经进入帝皇圣所觐见过了帝皇这两件事都向在座众人全盘托出。


 尽管已经散落银河各处，但是都是二次建军时期才拆分的子团，十几年前还是同一个原体麾下的战斗兄弟袍泽，在座众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没有出现后世那种子团再拆子团导致互相之间都不认识的情况。


 “大汗失踪，但是战斗没有停止，七百年后混沌叛徒就将发起黑色远征，而那只不过是他们所谓‘万古长战’中的一次开端而已。异形同样也在虎视眈眈，黑暗灵族，欧克兽人，他们从未放弃对人类的贪婪觊觎，无论领土还是生命，甚至还有即将苏醒的前代宇宙霸主和银河系外的恐怖未知触须。”


 傅青海声音沉沉认真说道：


 “泰拉那群高领主们，他们仅只关心眼前那点蝇头小利，一群沉迷于权力的虫豸，目光短浅不足与谋。大汗既已失踪，我们更加不能放任白色疤痕继续这么逐渐分裂散落各处，我们必须再次团结起来！必要时刻重新聚在一面旗帜之下，让遗忘了白疤恐怖的叛徒和异形重新想起地平线上的风暴！”


 “你要重组第五军团？”


 昔班·可汗惊呼问道。


 “我想，但我不能。”


 傅青海摇了摇头否认道：


 “二次建军拆分军团，这是帝国摄政罗伯特·基里曼的决定，我们谁都不能违抗。但是一切规定都只适用一般情况——制定那项规定时的情况。我们不应死板教条墨守成规，帝国迟早某天将会发现，阿斯塔特战团这种军事组织架构无法应对所有人类之敌，总有一天帝国会迫切地需要一支军团。”


 “那伱的方案是？”


 伊利亚·拉瓦雷蹙眉问道。


 傅青海目光犀利扫向众人：


 “我们都是大汗之子，我们都是风暴之子，血脉里的共同之处联结我们彼此，趁着在座诸位都还熟识，趁着我们现在还未完全忘却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我们今日在此歃血为誓：无论相隔多远，如果未来某天，人类面对生死存亡危急时刻，我们所有战团必将再次重组成为一个军团共同抗击敌人！”


 “嘶……”


 火塘边的众人顿时屏住呼吸。


 没错，这就是傅青海的打算。


 白色疤痕版的“最终高墙”协议。


 众所周知，罗格·多恩一直都很反对二次建军拆分军团以及那本《阿斯塔特圣典》，甚至差点要和极限战士翻脸，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不过妥协之后罗格·多恩依然留了一手，上了两道很重要的保险措施：


 1、最终高墙协议。


 2、刀锋盛宴大会。


 最终高墙是帝国之拳及其子团之间的秘密协议，罗格·多恩背地里制定的。协议要求在泰拉面对重大威胁时，帝国之拳及其子团将会重新集结成为第七军团。参与签定该协议的包括：帝国之拳、黑色圣堂、绯红之拳、典范之拳、饮魂者、责难者六大战团，按照协议他们会在法尔星系汇合重组。


 最终高墙协议是完完全全违背《阿斯塔特圣典》的，这个协议很有可能导致帝国之拳及其子团被宣判为叛徒。但要注意，还有一个军团，第六军团太空野狼，压根就没打算拆分军团，仅只是把“军团”改成“战团”。或许因为二次建军那个时候太空野狼尚不满一千人，罗伯特·基里曼也就没管他们。


 至于刀锋盛宴，则是帝国之拳与其子团之间所举行的一项百年荣誉竞赛。军团拆分以后，很多战团在气质、风格与文化上都有很大差异，并且见面机会很少。罗格·多恩为了让自己的后代维系一些联结，因此设立刀锋盛宴大会，鼓励星际战士不断钻研战斗技巧并在相互竞争之中加深兄弟情谊。


 按照流程，每个战团首先进行内部选拔抉出一个战团冠军，然后派遣这个冠军参加刀锋盛宴角逐。这场竞技大会里的战斗通常都是高度仪式化且非致命的，星际战士按照古老决斗传统进行战斗。持续多天直到其中一名冠军根据战果与同侪的认可而被宣布为胜利者。获胜战团担任下一届主办方。


 首届刀锋盛宴是由罗格·多恩亲自举办，后世据说刀锋盛宴已经连续举办超过个八千多个标准年了，至少有十二个帝拳子团定期参加刀锋盛宴。尽管帝国之拳传统要求每一百年就要举办一次，但是承办战团有可能会根据实际情况提前或者延后举行，某些战团因为作战任务冲突偶尔也会放弃参赛。


 白色疤痕也要有自己的刀锋盛宴。


 这也是傅青海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第五军团真的很散，可能也是因为军团前身“星辰猎手”斥候定位，军团还没拆分之前白色疤痕就以部落或者猎群形式散落银河各处自由行动，拆分之后更是没有什么联系，甚至有的子团还对母团不太服气。


 极限战士、圣血天使和暗黒天使都没有最终高墙协议或者刀锋盛宴大会，但是每当母团遭遇重大危机，比如黑色军团进逼马库拉格，比如虫巢舰队威胁巴尔，一声令下所有子团都会返回军团母星参与战斗。


 但是白色疤痕就做不到。


 42K时代，黑心王休伦率领红海盗战帮进犯巧格里斯，白色疤痕战团独自苦苦抵挡，连战团长朱巴·可汗都被打进重症监护室了，终于等到罗伯特·基里曼带着原铸星际战士赶来支援，那叫一个惨字了得。


 “我们所有战团每隔一百个标准泰拉年，就要重新聚首巧格里斯，首先派出各个战团里的冠军勇士举行比武大会，然后集结所有战团兵力一起寻找基因原体。”


 傅青海向众人提议道：


 “就叫……忽里勒台大会如何？”


 傅青海想了个科尔沁语名字。


 包括昔班·可汗在内，几个汗王纷纷点头同意，哪怕没有前面那些帝国正处危难关头的铺垫和渲染，他们也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利于白色疤痕始终保持团结。


 傅青海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在他的规划里，忽里勒台大会是帝国之拳刀锋盛宴和太空野狼伟大狩猎的结合体——一边举行比武一边寻找原体。不仅如此，他还要在忽里勒台大会上面展示他的最新武器装备发明，要把这场盛会变成一场军火博览大会，各个子团可以使用多余基因种子交换新型武器，包括叛徒基因种子也行。


 “至于我所说的那个秘密协议。”


 傅青海压低声音叮嘱道：


 “出了这片草原谁都不能承认。”


 几个汗王对视一眼点头表示了解。


 “协议总得有个名字，青山。”


 其中一个战团长提醒道。


 “嗯，确实……”


 傅青海目光飘向了远方。


 皓月皎洁高悬夜空，洒下来的洁白辉光映照在了广袤的草原上，远处的牧民帐篷的尖顶，也被月光染得有些闪闪发亮。


 “就叫……‘金帐协议’如何？”


 傅青海提出了一个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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