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梳理不清，分辨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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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家里，除了他和狗蛋，半大不小的兄弟姊妹倒也不少，再加上叔伯和女方那边的帮衬，自然无需清明等人操心。
“你们着急个什么劲？过几年不就轮到了么，还不借着空回自个儿家里看看，抱着亲友痛痛快快哭一场？”
约定了今晚来赴宴捧场、观礼凑趣后，清明把其他归心似箭的师弟们全部散去，只带着毛手毛脚帮倒忙的狗蛋上了街。
村子名为靠山村，占地不大，但却人丁兴旺，颇有些喧闹。
“乡亲们可真是热情啊！大师兄您不来点儿？”
“少吃一些，等会到村长家有你吃的！”
清明把跑来跑去的小狗蛋拉回身边，“胆子肥了是吧！敢穿着我给你们置办的僧袍作威作福？”
这娃子仗着他那一身青色僧袍，左边一句“阿弥陀佛”，接来几块肉脯，右边一句“善哉善哉”，换来半筐鸡蛋，脸上满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得意，滋润得很。
“大师兄，您说咱净土寺排场怎么样？”狗蛋抹去嘴角的油，嘿嘿直笑。
“为何这样说？”
“先前俺家还够不上台面，大哥修行了几年回来，娶的可是村长家宝贝孙女啊！竟还无须倒插门，这还不够排场？”
狗蛋会这么想，不出清明所料，当他得知苟家的亲家是村长那边时，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但是在惊讶于佛门的影响力之余，他又感觉这村长的行为有几分矛盾。
明明约束村民，不让他们送孩子去净土寺，却又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净土寺的俗家弟子。
“狗蛋你切记，刚才的话到村长家里，可不能乱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童言无忌……哎呦！”脑门挨了一记崩崩后，狗蛋老实了许多，“还记着昨晚俺说您是俗家弟子的仇呢？”
“人家那边是女方，外嫁姑娘本就有些情绪，敢撩拨的话，你嫂子的兄弟和叔伯，可不会像我这样惯着你！”
何为村长？
那必定是整个村子里独一无二的大户，家里男丁若是不够乌泱泱一片，可镇不住这靠山村。
正和狗蛋说着人情世故，清明忽然抽动鼻子，停下了脚步，走进旁边的巷子，皱着眉头蹲在一个摊位前。
半张破布抻开，沾着泥垢的瓶瓶罐罐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上面，在清明的眼中，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凌乱美感。
顺着箕坐的双腿，他找到了摊主。
说这位是摊主，倒不如说是个要饭的，穿得破烂不堪，活像一箩筐布条扎堆在一起成了精。
面目就藏在布条结成的兜帽中，看不分明，身材不高大，倒是宽了些许。
似乎是察觉到了清明审视的目光，对方收回腿伸了个懒腰，没有抬头，而是以这个角度看到了来人的脚面。
“你瞅啥？要买就赶紧买，不买就麻溜滚蛋，别挡着大爷我晒太阳！”
说完，他就继续靠着人家院子的土墙，哼哼唧唧地摇头晃脑、哼小曲打拍子。
“这人好凶啊，肯定不是俺们村的，大师兄，咱快些走吧，村长家就要到了……”
清明没理会狗蛋，鼻间那丝熟悉的甜香，令他挪不动脚步。
如果对方的瓶瓶罐罐里，都是那种疗伤灵药的话，认下这个大爷又何妨？
他赖着不走，摊主倒是急了，沉声道：“找茬是不是？看大爷我好欺负？”……
他赖着不走，摊主倒是急了，沉声道：“找茬是不是？看大爷我好欺负？”
“这位大爷，您难道不是靠山村的大夫？”
“顺杆爬呢小子，说你是孙子竟还装上了！本道爷告诉你吧，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供不起我这尊救苦救难的悬壶大德！”
道爷！悬壶济世！得道大德！
清明敏锐地提取了关键信息，喜不自胜。
本想攀上这尊道爷的手好好絮叨絮叨，可对方一个劲往后缩，丝毫不给机会。
“敢问您是哪座名山下来的？”
“怎么着，查我跟脚？说出来怕吓死你！算你运气不错，今儿个黄道吉日，本道爷有好生之德，且留你一命，速速离去！”
对方音调又变粗几分，但他语气越冲，清明就越是兴奋、
这个世界，夹着尾巴偷生的绝对占了九成九成九，而此人这般无所顾忌，定是有一身相匹配的本事！
从昨夜担惊受怕到现在，终于碰到了个能帮助他破局的高人，如此机会，清明怎会放过？
“不敢不敢，在下算是看出来了，道爷您是心比天高的主，又有哪个教派容得下您这尊未来第四清呢？”若要说清明两世为人的优点，最首屈一指的，便是求生欲！
在求生欲的作用下，他的智慧、勇气、机变、毅力和执行力，都会全面爆发。
“假以时日，您定会得道飞升，亲自开宗立派，与那三清并肩而立……”
“停下！你这人怎么听不进话呢？山不转水转，你不走我走！”
“道爷您息怒，在下是这窝窝头山上净土寺的俗家弟子，有生死攸关的大事相求，请您行个善举！”
眼前的救命稻草怎会让他跑掉？
见对方要收摊子走，清明干脆抢上一步，蹲在了对方面前。
他终于看清了这古怪高人的面目，是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这与他预期的仙风道骨不同，但再结合对方的这身寒碜行头看，清明猜测这是位游戏人间的不羁天师！
“哦，原来你是个臭和尚啊！秃驴的性命关本道爷什么……”
话未说完，对方就戛然而止，那双铜铃大的怒目像是定在了清明身上，其中的怒气迅速消失，转而变得幽深如水。
“道爷，您不妨这样想，净土寺的两位高僧相继陷入疯癫，若您能略施法术，助他们恢复正常，那不就证明道高于佛吗？”
沉默着看了清明许久，中年道士把兜帽摘下，盯着他轻声问道：“小哥，如何称呼？”
被这眼神看到发寒，清明喉结动了动，硬挺着行礼答道：“在下于净土寺内蹉跎十年，未得出家，空有一个法号：清明。”
“好一个清如水，明如火！幸好没出家啊……你快过来，我摸摸你的根骨！”
虚影闪过，清明的手就被不由分说扯进布条衣服内。
他还在畅想着将来能够转修道法，忽然指尖一丝刺痛，又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杀千刀的贼人，拦着你偷溜进门还贼心不死，竟敢躲在俺家墙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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