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磨练

 傅靑海被安排在了窝阔台隔壁的一个阵亡星际战士的空房间里。


 单人独立休息舱，这在战舰里是很高的待遇，普通船员都是2-4人舱。


 傅靑海很早就被窝阔台拎了起来。


 太空里也没有早和晚的概念，但傅靑海就是感觉自己还没睡够。


 睡眼惺忪的傅靑海跟着窝阔台走在明亮狭窄的船员通道里。


 窝阔台边走边道：“按照军团的正常流程，由风暴先知挑选出的几百个适龄男孩在军团修道院里接受几年时间的封闭训练，选拔出其中成绩优异的前几名，才能作为接受晋升手术的备选。”


 窝阔台目视前方，面色严肃，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坏规矩和走后门的人，现在没有人同你竞争比较，所以你必须能够达到过去修道院里前三名的成绩，我才会允许你参加晋升仪式。而且，昆托大师那里有超级器官速成培养的办法，我不会给你两三年的时间。”


 “一年之内，你就必须具备接受改造的先决条件。”


 傅靑海问道：“那我要是一年之内不具备呢？”


 窝阔台扭过头森然一笑：“那我就给你个逃生舱，把你从飞船上扔下去，你自己游回切斯拉坦。”


 傅靑海咽了口唾沫，现在离切斯拉坦都不知道多少个光年了，用逃生舱游回去可还行？


 走着走着，俩人来到了一个写着危险警告标志的闸门前。


 窝阔台验证身份，闸门开启。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囚笼，囚笼周围遍布着各种刀枪棍棒和黑洞洞的远程武器。


 窝阔台一把将傅靑海推进钢铁囚笼里，随后在一旁按动了几下按钮，囚笼缓缓关闭。


 窝阔台平静的开口道：“设定，最低级别强度，停止阈值：轻度伤残。”


 “启动。”


 随着窝阔台话音落下，傅靑海左边瞬间横着扫出一柄铁拳。


 “嘭！”傅靑海惨叫着横飞出去，撞在囚笼一侧又弹回地面。


 “已完成，轻度伤残。”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傅靑海还躺在地上呻吟。


 窝阔台嘴角一勾，笑道：“太弱了。”


 ……


 护卫舰的餐厅里。


 窝阔台和傅靑海相对而坐，窝阔台双手抱胸，看着前面的傅靑海，道：


 “你现在的胃还是普通人的胃，不能摄入星际战士专用的补充食物，但是多吃点储备能量总没错。”


 傅靑海从一盘饭堆里抬起头来，苦着脸说：


 “可是我吃不动了，饱到撑了。”


 “继续吃，我说停你才能停。”窝阔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周围的凡人船员时不时看向这边，小声议论着。


 “我真的吃不下去了，已经卡到嗓子眼了。”傅靑海哭丧着脸道。


 “砰！”


 窝阔台一抬手把傅靑海的头按进了饭堆里，盘子和桌子都在颤。


 ……


 之后就是日复一日的魔鬼特训。


 在晋升之前的训练，更多是身体的锻炼和精神意志力的打磨，技能性的训练和战术学习更多在晋升之后，毕竟星际战士有近乎无限的寿命，只要能晋升成功，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军事技能。


 可即便只是身体锻炼和精神意志力打磨，以窝阔台的强度标准来看，依旧够傅靑海受的了。


 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不断的高强度磨练之下，傅靑海已经模糊了时间观念，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模糊了记忆，渐渐快忘了自己来自前世地球，忘了自己还身处轮回世界。


 期间来自轮回世界的那个声音也再没有响起过。


 得益于战锤世界先进的医疗技术和昆托大师偶尔的关照。


 无论前一天窝阔台把傅靑海折磨成什么样，第二天他都能恢复如初，只是疼痛的记忆并不会随着肉体的恢复而消散，依旧烙印在脑海里。


 除了在刚脱离切斯拉坦外层轨道后进行过一次短暂的亚空间跳跃，到目前为止整艘护卫舰依然依靠亚光速引擎在空荡浩渺的太空中进行“龟速”航行。


 枯燥无味的航行同样给了窝阔台大把的时间来折磨傅靑海。


 每个军团筛选星际战士候选人的标准各不相同。有的军团喜欢玩绝命大逃杀，末位淘汰；有的军团把指定的某种巨兽作为考核目标。


 傅靑海能察觉到，窝阔台心中也有执念，他在护卫舰上招纳新兵的行为并不符合帝国和军团的规矩，所以他希望傅靑海足够优秀，来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问题。


 不知不觉，四个月就过去了。


 训练笼。


 只着一条训练短裤，浑身赤裸，伤痕累累的傅靑海站在中央。


 低头，躬背，喘着气。


 “滴——低级别强度，一小时，已完成。”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头顶响起。


 训练笼外的窝阔台注视着这个满身疲惫的少年，满意的笑了笑。


 他没告诉傅靑海，训练笼是专门为星际战士设计的训练辅助装置，哪怕是最低强度级别，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凡人是根本不允许进入训练笼的，过去的星际战士晋升选拔中也不包含在训练笼中训练的环节，那些所谓的军团修道院前几名的候选人，在改造手术之前也没有进过训练笼。


 不是窝阔台故意要虐死傅靑海，实在是护卫舰上条件简陋，没有军团修道院里那些专门设计的训练设施，他只能因地制宜，试着给傅靑海上训练笼。


 没想到他还真的坚持下来了。


 高大的塔拉尔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窝阔台身边，一起看着训练笼里喘息休息的傅靑海。


 “昆托大师那边说他准备好了，这个孩子呢，他准备好了没有？”


 窝阔台轻笑道：“很不错。”


 坐在轮椅上的阿福头壮汉继续道：“这小子的基础身体条件还不错，没有被辐射污染，没有乱七八糟的暗伤，没有稀奇古怪的毒瘾。”


 “这对于一个巢都下层的贫民窟少年来说，是挺难得的。”


 窝阔台眯了眯眼睛，道：“最关键的是，别看他平时跟老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些训练他居然都坚持下来了，他对疼痛的忍耐力，他的精神意志力……我不知道洛克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一种我不能理解的东西。”


 塔拉尔不置可否，淡淡道：“每一个能成为星际战士的人，意志力都很强。”


 窝阔台哼哼两声，道：“他还有其他方面的天赋，你之后会看到的。”


 而瘫坐在训练笼里大口喘息的傅靑海，尽管离窝阔台和塔拉尔只有几米远，可他根本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黑发被汗水打湿，披散在额头上。


 他此时的耳朵里嗡嗡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整个大脑晕晕乎乎，几乎无法思考。


 刚刚从四面八方无休止的饱和攻击中解脱出来的傅靑海，此刻几近虚脱。


 这是他最长的一次记录。


 缓了好大一会儿的傅靑海，终于抬起头看向笼外的窝阔台。


 窝阔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出来了。


 傅靑海摇摇晃晃的站起，跟随窝阔台走出舱门。


 四个月高强度的训练已经让傅靑海的身体不堪重负。


 人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和零件的寿命都各不相同。


 过度的训练和使用会使之消耗过大。


 搏击运动员和足球前锋退役后更容易患老年痴呆，类似的还有短跑运动员的膝盖、网球运动员的手肘和篮球运动员的脚踝。


 但是窝阔台和傅靑海都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因为一旦开始晋升改造手术，这些问题最终都会迎刃而解。


 星际战士的改造手术并不是单纯的人造生化器官改造。


 人造生化器官的改造早在地球军阀混战的蛮荒科技时代就已出现，各种不受控的基因技术野蛮发展，带来各式各样的改造战士在地球泰拉上打得热火朝天。


 然而只有帝皇带领他的雷霆战士——星际战士的初代不稳定版本，征服统一了地球。


 据传星际战士的基因改造技术来源于帝皇与亚空间邪神们的一场交易，而不是单纯的技术发明创新。


 而且传说帝皇最终还是耍了亚空间的邪神们，没人知道帝皇给予亚空间邪神们的承诺是什么，但他没有履行他的承诺。


 于是邪神们通过一场意外将星际战士的蓝本——二十个基因原体的胚胎培养舱放逐到了宇宙的各个角落。


 这都是后话了。


 这里想要说明的就是：星际战士的改造手术和一般的生化器官改造不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一次生命层次的升华。


 ……


 一间昏暗狭小的舱室里，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傅靑海端坐在距离桌子两米远的地方，桌子前坐着窝阔台和塔拉尔。


 “咳咳……”塔拉尔干咳一声清清嗓子，道：“按照正常流程，现在应该是军务部的官员对你进行审查，但是我们……”


 窝阔台直接抬手打断了塔拉尔的话，说道：


 “不用搞那些形式主义，我对你在巢都下层的生活经历也不感兴趣，我对你只有一个问题，洛克。”


 “你为什么知道白色疤痕军团内部叛乱的事情？”


 问完，窝阔台目光灼灼的盯着傅靑海的眼睛。


 傅靑海心想终于来了。


 白色疤痕发生内乱的事情整个军团内部都知道，远征舰队里除了隶属于帝国军方的凡人船员，还有来自各个世界的记述者，他们是平民，不懂什么军事纪律保密条例之类的，但是不代表白疤内乱的信息已经满世界流传了。


 战锤40K宇宙间的通讯本来就困难，星际战士军团之间都只能依靠星语者们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来沟通联络，何时轮到洛克一个下巢贫民来享受星语通讯服务了，更何况荷鲁斯一发起叛乱，亚空间里的邪神们就掀起了亚空间风暴，银河里的星语通讯几乎全部断绝。


 那天诈窝阔台没诈出东西来，傅靑海就知道这个星际战士肯定要逼问他信息来源，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等到了现在才来问。


 傅靑海深吸一口气，道：


 “我梦见的。”


 “梦见的？”窝阔台和塔拉尔异口同声问道。


 显然对这个答案没有心理准备。


 “是的，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在梦中看见的，而且我坚信我梦里看见的东西。”


 张嘴就来，管你们信不信。


 窝阔台和塔拉尔皱着眉头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想说的话。


 灵能者？


 窝阔台和塔拉尔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灵能者的种类有很多，而预言系是其中的一个大类。


 窝阔台沉声道：“臭小子，你最好诚实点，别耍花样，这关系到你能不能参加晋升。”


 傅靑海耸耸肩，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预言能看见未来的片段画面，你觉得这算不算预言？”塔拉尔侧头问道。


 “如果是灵能者的话，这事情就更复杂了……牵涉到黑船、导航者家族、灵能学院、军团智库……”问完塔拉尔就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了起来。


 “……”窝阔台知道塔拉尔想表达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洛克上船的时候，咱们的领航员没说什么吗？”


 塔拉尔道：“这正是我想说的，如果洛克有灵能天赋，范里尔早就开口了。”


 窝阔台问道：“会不会因为他只是个领航员学徒，所以看不出来？”


 “谁知道呢。”塔拉尔撇撇嘴。


 受亚空间风暴影响，这个导航者已经好久没发挥作用了，导致短剑号一直没办法进行亚空间跳跃，只能以亚光速航行。


 人类帝国的通讯和交通都是非常依赖亚空间的，人族的灵能者就是能沟通亚空间能量的变异人类，灵能者在帝国大部分区域都不受欢迎，因为他们危险且不受控制，但是有两种灵能者例外，星语者们沟通了帝国疆域里的所有行星和舰队，而导航者们依靠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看到泰拉星炬的光芒，指引舰队在险恶的亚空间中航行。


 看着这俩人当着自己的面就聊了起来，傅靑海也不开口。


 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多说多错，越说越错。


 白色疤痕军团的历史来源于前世他看过的小说，对于这一世的自己来说等于就是南柯一梦，说自己做梦梦见的也没毛病。


 讨论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关于傅靑海梦境的问题，窝阔台下定了决心，还是按原计划走。


 他拍板说道：“别管那些劳什子机构，洛克到底有没有灵能天赋都还不确定，这小子现在是我们的人，灵能的事情等到将来和也速该大人汇合了再说便是。”


 这场简陋的政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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