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季黎和季晨夕当天就打算离开。


 他们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刑程彦。


 刑程彦赞同他们的想法，多留了季黎和季晨夕一天，问季晨夕拿了全权代理的授权书，又找公证处公证后，才让两人离开。


 他像鸡妈妈一样安排季黎和季晨夕去了山城之后的事。


 为刑程彦安排的行程查缺补漏的都是季黎，季晨夕只乖乖在旁安静地听着学着，时不时在刑程彦疑惑一个三岁孩子为什么懂这么多的时候，补充一句“宝宝真厉害”“宝宝是天才”，打消刑程彦的疑虑。


 季黎顺着季晨夕的话乱给自己安设定：“我是个天才，爷爷很早就在培养我。爷爷说，他去世之后，就由我来保护我爸。不信你问我爸。这个家现在是不是我做主？”


 季晨夕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现在这个家是宝宝做主。邢大哥，你和他商量就好。宝宝是个天才。”


 刑程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季晨夕一眼。


 他以前就觉得季晨夕是个恋爱脑的废物，但他没想到季晨夕居然会废物到这地步。


 靠父亲就罢了，啃老虽然丢人，但也还算正常人。现在父亲死了居然依靠三岁的儿子？！季晨夕你还有脸吗？！


 刑程彦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难看的神色压下。


 刑程彦是季晨夕他爹资助的大学生。法学直博毕业之后，刑程彦一边给季晨夕他爹当法律顾问，一边自己创业开律所，现在已经小有名气。


 季晨夕他爹忙于工作。刑程彦还在读书的时候，一直是刑程彦“带孩子”。季晨夕算是被刑程彦看着长大。所以刑程彦一生气，季晨夕心里都发憷。


 这是一个会真的会严厉地责骂他，罚他背课文写大字的严肃冷酷老大哥。


 季晨夕一看刑程彦的脸色，就知道刑程彦已经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只是碍于小黎在这，才忍了下来。


 季晨夕很委屈。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他怀里的不是天才宝宝，而是重生宝宝啊。


 他只是缺乏人情世故，不是蠢。既然季黎是重生回来的“大佬”，那听季黎的话，绝对是现在情况的最优解。


 至于别人的误会……好吧，他就是一个没用的爹。


 比起像季黎重生前那样，自己早早的死了，季黎在孤儿院长大，这点误解不痛不痒。


 于是面对刑程彦谴责的眼神，季晨夕勇敢地缩起脖子，撇开视线。


 只要我没看到邢大哥的脸色，我就没有被骂！


 刑程彦：“……”心梗！氧气……氧气！我需要吸氧！


 刑程彦在劝说季晨夕打胎换城市重新上学无果后，这几年一直没有理睬季晨夕，就是怕被季晨夕气死。


 现在，久违的想要吸氧的感觉又回来了。


 刑程彦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恩人会选择培养才三岁的季黎。


 如果可以有选择，谁会去压榨一个三岁宝宝？病急乱投医都比这个靠谱！


 “我会帮你们找好房子。小黎，你把我的手机记好，有任何事都立刻给我打电话。”刑程彦摸了摸季黎的头，虚弱道。


 季黎攥紧小拳头，露出坚毅的表情：“邢叔叔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爸爸！”


 刑程彦：“嗯……叔叔相信你。”氧气、氧气！


 刑程彦无声地咆哮：季晨夕！！！！！！


 季晨夕抱紧季黎，视线低垂。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季黎看看刑程彦，又看看自家老爸。


 咳，刑大叔好可怜。老爸罪孽深重啊。


 ——————


 刑程彦安排好季晨夕和季黎父子俩的住处之后就立刻转身离开。


 季黎看着刑程彦那急速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刑大叔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爸，你对刑大叔做过什么？”季黎好奇道，“我怎么看着他像想揍你？”


 季晨夕攥紧衣角，干笑道：“他、他以前辅导我作业，可能我比较笨，所以他对我印象不好。”


 当然不止这样。


 季晨夕和季黎另一个亲爹尹清泽是青梅竹马。尹清泽父母离婚之后，跟着母亲和外公外婆长大。两家家长都很忙，暂住季家的刑程彦一次性要带两个孩子。


 季晨夕被包括尹清泽一家之内的所有人溺爱。仗着自己长得好嘴巴甜、脑袋聪明泪腺短，还有尹清泽为他查缺补漏背黑锅，季晨夕小时候调皮捣蛋无“恶”不做。


 所以刑程彦从看着季晨夕就犯偏头疼。


 等季晨夕辍学在家之后，刑程彦对季晨夕的头疼就变成了失望。


 这一切季晨夕都知道，他也很愧疚。但他前几年他陷于孕期抑郁症中，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实在是没余力照顾其他人的心情。


 待季黎越长越可爱后，季晨夕才从孕期抑郁症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准备重新开始新生活。可惜……


 看着季晨夕郁郁的神色，季黎不由自主提高声音：“对了！爸，我还没跟你说过我死对头的事吧！”


 季晨夕从回忆中回过神，微笑道：“小黎的死对头，一定也很厉害。”


 “那当然，不厉害怎么能成为我的死对头？不过我比他更厉害！”季黎挺起小胸脯，夸张地嘚瑟道，“我是白手起家，他是富二代。我和他站在同样高度，就已经证明我比他厉害！”


 白手起家……季晨夕心头一疼，保持着微笑道：“对，小黎比他厉害得多。”


 被季晨夕直白的夸奖，季黎有点不好意思了。


 上辈子夸奖他的人也很多，但成年人嘛，互相之间吹捧的话都很含蓄，也不怎么真心。


 “也不算厉害得多。他也很厉害。”季黎实话实说道，“他小时候溺水伤了内脏和脑子，变成了偏瘫。他家虽然有钱，但也基本放弃他了，所以他也算半个白手起家吧。”


 “小时候溺水？”季晨夕道，“小黎，你来山城，难道是为了救他？”


 季黎点头：“他就是六月中旬在山城的青绿公园溺水。我们这几天在青绿公园蹲他。嘿嘿嘿，这辈子我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我看他以后在我面前怎么横。”


 季黎越说越兴奋。他已经脑补到上辈子不可一世的死对头，这辈子拽着他的衣角，乖乖叫他“季黎哥哥”的有趣场景。他一定会把死对头给他当小弟的情景全部录下来。


 可惜啊可惜，这么有趣的画面，他只能自己嗨，没可能找到上辈子的死对头分享。


 想到这，季黎有点生气。


 自己身体不好吧，好歹也是个健全人。他怎么能比柏修晏那个坐轮椅的偏瘫还死得早？


 作为死对头，他俩什么戳心窝子的话都会互相往对方身上甩。两人身体都不好，“你绝对比我早死”这种诅咒几乎每次见面都要说一次。


 可恶啊，我居然在寿命上输给柏修晏了！上辈子柏修晏一定在我墓碑前狠狠嘲笑我！


 “好，我们去救他！”季晨夕笑眯眯道，“放心，爸爸我游泳可厉害了！”


 一看季黎的表情，季晨夕就明白了，柏修晏肯定是自家宝宝非常欣赏的人。


 天才和天才惺惺相惜，两人又同样经历了许多磨难，是敌人的同时，可能也是知己吧？


 ……


 收拾好临时租住的房屋后，季晨夕采购了玩具、零食、遮阳伞等东西，每日带着季黎去青绿公园玩耍。


 青绿公园是一个很大的湿地公园。虽然岸上绿树成荫，但因为没有多少可供孩子们玩耍的空地，再加上现在烈日当空天气炎热，所以来公园玩的人不多，只有傍晚的时候会有人来这里散步。


 季晨夕给季黎买了高配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他们在对着湖心亭的岸边小树下铺了一张野餐地毯，季晨夕看书复习，为下半年回到学校准备；季黎上网查询现在游戏行业的现状，为帮助老爸创业做准备。


 季黎这辈子要做富二代，可不是说着玩。


 这辈子他只负责动嘴皮子策划大致方向，然后挥舞着小皮鞭在老爸身后驱赶，让老爸使劲朝着他制定的方向跑。


 想想就很激动！季黎运指如飞，仿佛运筹帷幄，未来美好生活已经尽在掌心。


 他们来青绿公园蹲守了一个星期，刑程彦都开始梳理季晨夕将要获得的遗产和债务，给季黎列资产清单时，才终于发现了目标。


 在下午太阳暴晒的时候，一个衣着时髦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瘦削的小男孩，走过水气蒸腾的曲折湖面走廊，来到了湖心亭中。


 “是他们吗？”季晨夕皱眉。


 在最炎热的时间带孩子去公园，还没有任何防晒措施，这两人的行为看上去太过违和。


 “应该是。”季黎合上电脑，疑惑道，“死对头当年溺水的事据说是他贪玩导致的意外，现在看上去不像啊。爸，我们救了他，不会惹上麻烦吧？”


 季晨夕立刻道：“那也得救人！”


 季黎挠了挠脑袋：“我又没说不救。如果不是意外，那个女人看到这里有人，估计不一定动手，柏修晏还会再遭遇危险。我们把东西收好，先躲起来。”


 季晨夕立刻手脚麻利的收起野餐毯，然后和季黎躲到树丛后面，拿着玩具望远镜偷窥湖心亭的情况。


 中年女人把瘦削小男孩带到湖心亭之后，小男孩好像很困，不一会儿就躺在湖心亭长椅上睡了过去。


 中年女人先不知道和谁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手扶着湖心亭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回身抱起小男孩，朝着水里一丢。


 “我艹！！”季晨夕和季黎父子俩异口同声爆粗。


 季黎尖叫：“爸爸快去救人！”


 季晨夕在季黎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已经蹬掉鞋子跳进了水中，就像是涡轮增鸭一样一路水花飞溅冲向湖心亭。


 季黎语塞。


 他爸说擅长游泳，居然没有半点夸张。


 季黎收起录像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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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黎（遗憾）：可惜没办法向上辈子的死对头炫耀。


 季黎先生您好，您想要的重生死对头已送达。


 季黎（炸毛）：我不是我没有！我要退货！


 有人说我作者专栏头像里剃了毛的猫有点可怕，我换了一张毛长出来的霸气照片，现在好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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