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柏修晏出国留学时练手，亲手独立制作的第一个游戏，在新人榜上被一个无名游戏设计师比了下去。那时候还年轻气盛的柏修晏，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令柏修晏生气的是，他做足了准备要和那个游戏设计师一决高下，对方却消失了。柏修晏给对方预留的邮箱发了无数邮件都石沉大海。


 赢了一局就跑？这件事柏修晏记了一辈子。


 “你那时候很嚣张啊，给你发邮件都不回。”柏修晏气过之后，冷静了下来。


 知道那个人是季黎这个死对头之后，柏修晏初出茅庐遭遇的小小遗憾消失了。


 输给季黎正常。他们之后互相有输有赢无数次，也不在乎这么一次了。


 季黎道：“嚣张？不，我只是游戏简介上的邮箱留错了。唉，我当时还没想过创业，只是想凭借这个游戏寻个伯乐，找个好工作。”


 季黎说起这件事，满脸唏嘘。


 他当时脾气挺暴躁。以为那些游戏公司有眼无珠，所以自己开始创业。等创业成功之后，某一日他搜到最初做的游戏才发现，咦，邮箱留错了！


 柏修晏无语道：“你要是邮箱没留错，估计你上辈子会加入我的创业团队。”


 季黎隔着季晨夕白了柏修晏一眼：“不，说不定我会进哪个游戏大厂当码农。”


 柏修晏翻白眼：“比起限制许多的游戏公司，你肯定更乐意志同道合的人和你一起创业。”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死对头，季黎沉默。


 季晨夕见季黎和柏修晏不再打架，把两人放了下来。


 季黎和柏修晏坐回沙发上，一会儿回忆过往，一会儿商量新游戏的事，气氛和乐融融，就像两个老大爷在夕阳下喝茶。之前他们伸爪子互挠的事好像不存在似的。


 季晨夕笑着叹了口气。


 他其实对做黄色小游戏有点点膈应，不过他想不出理由阻止儿子。既然柏修晏都不再反对，他只要支持儿子的工作就好。


 柏修晏的确不再反对。


 上辈子他被季黎一个福利向消消乐小游戏给碾压，自然对那个游戏研究很深，知道那个游戏不是单纯的卖肉，的确好玩又有内涵。


 对于好玩又有内涵的游戏，一点福利向的外皮不过是恶趣味的包装纸。何况季黎说，不会用真名发布游戏。


 有上辈子做的游戏作为蓝本，他俩的游戏制作经验也和当年大学时高太多，只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商量好游戏的框架。


 消消乐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小游戏。无论哪个国家的游戏榜单中，氪金榜和免费榜前一百中一定会有一款国民级的消消乐。


 他俩脑袋里有无数消消乐的创新玩法，等玩家被福利向的皮吸引过来，就能用游戏本身把玩家留住。


 工作分工时，擅长剧情和人设的柏修晏去做游戏本体玩法框架，擅长关卡和数值的季黎负责人设和剧情，季晨夕有空就打下手。


 季晨夕疑惑：“是不是反了？”


 季黎指着柏修晏，鄙视道：“这家伙有精神洁癖，写不出福利向故事。我怀疑他除了研究对家游戏的时候，连小黄文都不看。”


 季晨夕震惊。


 柏修晏面红耳赤：“你对季叔叔说这些干什么？干活！”


 季黎嗤笑一声，埋头干活。


 不过是视觉小说+消消乐集合体的小游戏，季黎和柏修晏以为，他们两人可以轻松完成。


 先不说游戏框架和文案，季黎创业的时候为了省钱自己学画画，柏修晏为了缓解偏瘫后痛苦焦躁的情绪学习了作曲陶冶情操，所以就连立绘和音乐，季黎和柏修晏都能自己解决。


 飞龙骑脸怎么输！


 可工作不到一天，两人逐渐濒临崩溃。


 季黎咆哮：“这什么垃圾作画软件！歧视我的小短手吗！”


 柏修晏：“我的手太小，按键盘很难受。”


 季黎咆哮：“画一张图就跟跑了八百米似的，我第一次知道作画是体力活！”


 柏修晏：“全息游戏都有了，为什么没有精神操控码代码？”


 季黎咆哮：“这个语音AI码字是语音AI智障吗！一百个字错了整整一半，还不如我手打！”


 柏修晏：“手指头抽筋了，小臂也抽筋了。”……


 半日过后，一瘦一胖两只宝宝头顶挨着头顶，呈现姿势直直躺在沙发上。


 如果这是一幅漫画，他们俩已经掉色变灰。


 万万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游戏，用二十年前的技术条件制作，居然如此难！


 季晨夕在一旁给两位宝宝扇风，欲言又止。


 他想说，其实不是技术条件问题，而是两只宝宝现在的手太小、手臂太短、体力也不行，长时间工作几乎不可能。


 “游戏制作好像不难，你们教我，我来做。立绘我们花钱买，画不了多少钱。”季晨夕小心翼翼提议。


 季黎像毛毛虫一样往前拱了一下，用脑袋轻轻撞了一下柏修晏。


 柏修晏艰难的伸长脖子，用脑袋回撞了一下季黎。


 两人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无声交流，做出决定。


 柏修晏道：“好，季叔叔，我教你，你来做。”


 季黎道：“我画好线稿，找画手上色和精修，这样能省点钱。”


 季晨夕哭笑不得。两个宝宝这是什么交流方式？难道是用摩斯代码交流吗？


 甭管他们怎么交流的，这件事总算解决了。


 于是，一天以后，柏修晏找到季黎。


 柏修晏：“季叔叔是个天才！”


 柏修晏：“我只需要动动嘴，季叔叔什么都做好了。”


 柏修晏：“我已经开始作曲。”


 柏修晏：“真轻松。”


 季黎咆哮：“你这么轻松你来帮我啊！你知道文案的工作量有多大吗？你知道画线稿也很累吗？”


 柏修晏认真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来炫耀。我继续作曲了，你加油，再见。”


 柏修晏背着小短手，像小老头一样一步一晃走了，徒留季黎在那捶桌子。


 关键是，季黎气成那样，还不能强迫柏修晏帮忙。因为柏修晏作曲需要灵感，自家老爸那里也需要他盯着。虽然柏修晏工作轻松，但分不出时间来帮他。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季黎只能登陆游戏，用游戏中宝贵的思维加速时间来写文案，回到现实中导出文案后开始画画画画。


 原本预想中的悠闲人生逐渐社畜化，小小的圆圆的季黎气成了更圆的河豚。


 这时候，尹清泽来找季黎，正好撞在河豚季黎的气头上。


 被打断工作的季黎臭着脸道：“有屁快放！”


 尹清泽没有被季黎恶劣的态度吓退。


 他们在幽深的小溪流旁见面——季黎正在取材描写野外深入交流文案。尹清泽随便找了块小石头坐下，看了一会儿潺潺的流水，才开口道：“我查到了，设套的是简津。”


 工作得脑袋都麻了的季黎，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尹清泽说什么，不过……


 “简津是谁？你的小情人？”季黎恶劣道。


 尹清泽被季黎讽刺，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是从小照顾我的老管家的亲生儿子，和我与晨夕是高中校友，不过我俩都和他不怎么熟。”


 尹清泽顿了顿，道：“出国这四年，我从未和他有过联系。”


 季黎浑身带刺道：“你这是撇清关系？！”


 尹清泽颓然摇头：“他是老管家的儿子，打的是尹家的旗号。这就是我惹来的祸。”


 尹清泽不是辩解，只是把情况详细的告诉季黎。


 即使面对一个陌生人，他也把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都踩在了脚底下，把内心剖给季黎看。


 尹清泽甚至不知道季黎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季晨夕。


 或许会告诉一些，或许只说结果，那都无所谓。季晨夕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保护他的人，季黎知道了这些事，就能很好的保护季晨夕，这就够了。


 随着尹清泽的诉说，河豚带刺的季黎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尹清泽话中的情况。


 尹清泽如柏修晏所说，果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


 尹清泽曾打电话问过爷爷，爷爷承认老爸的孩子是和女人生的，让尹清泽不准打扰老爸；


 尹清泽遭到身边唯一亲近的人的背叛，包括邮箱在内的所有聊天工具都被监视，除了全息游戏内的聊天记录；


 ……


 听着听着，季黎眉头越皱越紧。


 “季叔叔说，不准我再打扰晨夕和他女朋友的生活，我会害死晨夕。”尹清泽很平静道，“我做到了。但我还是差点害死晨夕。”


 最爱他的家人，在他十八岁那年去世；


 在他最惶恐不安的时候对他伸出手的亲生父亲，是个不知道为何对他充满恶意的疯子；


 从他出生起就一直照顾他到大的老管家，为了亲生儿子的前途背叛了他……


 他什么都没做，便差点害死竹马挚爱。


 这一刻，尹清泽心存死意。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句话，你……希望你好好照顾晨夕。”尹清泽离开前，踌躇着道。


 季黎还在眉头紧皱思索中：“不用你说废话。”


 尹清泽释然的笑了笑：“我知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季黎：“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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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猫猫虫对拱交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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