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败俱伤

 “Fenrisúlfr！”


 在念出这个单词的同时，豺狼医生周身的斗气，顿时黯淡到了极点，几乎无法抵挡火海的高温，而他的身形，也瞬间从巨大人狼的模样，变回了普通的人类身材。


 不过，他此刻的气势，却反而攀升至了顶点，一股暴戾，残忍而嗜血，仿佛远古凶兽一般的压迫感，震荡着四周的空气。而与此同时，一个通体漆黑、有若实质的狼头虚影，也浮现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只见这狼头五官分明、栩栩如生——它那琥珀色的双瞳，正死死地盯着郑吒的方向，它的鼻翼微微翕动，呼出的并不是空气，而是一道道跃动的电弧，而它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两排锐利的牙齿正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随后，阿罗特的左手五指成爪，带着这一道狼头虚影，径直抓向了郑吒那缠绕着“劫炎”的右拳！


 拳爪相交的刹那，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四周席卷，甚至连空气之中，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涟漪。


 在这一瞬间，郑吒胳膊上的皮肤尽数迸裂，露出了底下淡粉色的肌肉，还有数十道血箭飙射而出，而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嘎啦”声，豺狼医生的小臂被直接打断，弯折成了一个古怪的V字型，更有白森森的骨刺从他的手肘处“破土而出”。


 同时，阿罗特左臂上的狼头虚影，则将郑吒拳上的“劫炎”一口吞下，并顺势咬向了他的左臂：可是这“巨狼”的牙齿，才刚刚刺入郑吒的肌肉，便完全僵直不动了。显然，它刚刚吞噬的不祥之炎——“劫炎”，其滋味可不怎么好受，而将其强行吞下的后果，则是…让这狼头虚影“吃坏肚子”了。


 下一刹那，色呈灰白的火焰，从“巨狼”的七窍之中涌出，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哀嚎，这道虚影完全崩溃，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这一回合的交锋之中，郑吒在纯粹力量的对拼上略胜了一筹，而他手中“劫炎”的威力，则与那狼头虚影不相上下，互相抵消了。换句话说，这一回合，是郑吒占了上风！


 可是…


 豺狼医生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狰狞的笑意，他完全无视了重伤的左臂，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只见他的右臂之上，浮现了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狼头虚影！


 他的“Fenrisúlfr”，并非只有一击之力！


 （不好！）


 刚刚的这一拳之中，郑吒已经倾尽了全力，即使他仍处在“爆炸”的状态下，也需要短暂的回气，才能再挥出相同的一击。可是，这只有一秒左右的“短暂”空隙，已经足以左右战局的胜负了！


 电光石火之间，阿罗特的右爪探出，带着这一道狼头虚影，径直掏向了郑吒的心脏，而在这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郑吒只来得及朝侧后方闪避了半步，让这致命一击偏开了他的心脏，点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没有绚烂的光效，只有瘆人的撕咬声，下一瞬间，郑吒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不对，准确地说，不是“整个人”，而是他的左臂，以及缺了一条胳膊的他，各自倒飞了出去！


 方才，当豺狼医生的右爪命中郑吒的左肩时，那“巨狼”也将它的血盆大口张到了最大，正如北欧神话之中，上颚抵天、下颚搭地的魔狼芬里尔一般，撕咬在了郑吒的肩上：只见那一处的血肉，没有被碾为齑粉，没有被化为灰烬，而是仿佛被吞噬了一般，凭空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


 而透过这血淋淋的创口，甚至能看到郑吒的左侧肺叶上，都被这一击的余波，给撕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此刻，离郑吒与叶梓约定的“五秒钟”时间，尚有一秒左右。


 ------------


 原本，郑吒的计划中，开启了“爆炸”状态的他，最多只需要四五个回合，就能死死地压制住豺狼医生，而叶梓则可以趁着这个空隙，用“那一招”将其斩杀。可无论是郑吒自己，还是叶梓，都未曾想到，阿罗特居然还藏了一张底牌，一个足以匹敌“爆炸”的恐怖自创技能！


 凝聚了豺狼医生近乎所有的斗气，全部的狼人血脉之力，以及数十年磨练出的武道技艺，构筑而成的终极杀招——“Fenrisúlfr”，只用了两个回合，就重创了郑吒，将他逼入了绝境！


 “呵。”


 嗤笑了一声，阿罗特脚尖一点，直扑向了倒飞出去的郑吒，丝毫不给他起身的机会。虽然他的右爪之上，“Fenrisúlfr”的虚影已经消失不见——显然，二连击已是这一招的极限了。但是，如今郑吒重伤的情况下，他光凭肉身的力量，就足以捏爆郑吒的脑袋！


 “休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撞破了民居的墙壁，闪现在了郑吒的身后，她用左手接住了倒飞的郑吒，向着逆时针微微侧身，以柔劲化解了其中的动能，而她的右手，则举起了那把剑气缭绕，仿佛化为了纯粹光芒的长剑，斩向了豺狼医生。


 “Ex——”


 天地之间的自然“精灵”（spirit），无疑是相当桀骜不驯的，尽管呼应着精灵（elf）能量的召唤，汇聚于剑光之中，却完全不愿服从叶梓的意志，而是自顾自地雀跃着、舞动着。几乎是将基因锁二阶的控制力压榨到了极致，叶梓才勉强将这团高密度的光辉，给束缚在了长剑之上。


 而此刻，她却主动解放了这种“束缚”，任由自然“精灵”们激荡着，仅以精灵能量“引导”着它们的轨迹——原本收束于长剑之上的光芒，顿时扩散为了一道无比炫目、势不可挡的光之洪流，涌向剑尖所指的方向。


 “Calibur！”


 阿罗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当叶梓挥动长剑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无论是理智的判断，还是本能的直觉，都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原本正扑向郑吒的他，左脚在砖石路面上重重地一踏，凭借着刺客步法的神妙，一步之间，便硬生生地刹住了前冲的势头，转而向左侧闪去。


 但是，他还是慢了半步。


 宛若是高昂的龙吟，又如同清脆的凤鸣，剑气撕裂了残余的龙炎，斩开了炽热的空气，让那青色的辉光，成了这片天地之间唯一的颜色——在这片无比美丽，却又无比致命的青光之中，无论是先前战斗留下的残垣断壁，还是被剑风卷起的碎石瓦砾，抑或是…阿罗特的小半边身子，都尽数被湮灭，化为了微小的尘埃！


 长剑斩落。


 以叶梓为中心，前方数十米的锥形范围之内，已是空无一物，唯有那砖石路面之上，留下了一道尺许深的沟壑。而豺狼医生立于沟壑的左侧，他的右肩、右臂，以及右半边的内脏，皆已消失不见，他望向叶梓与郑吒的眼神之中，一半是忌惮，一半是无比恶毒的恨意。


 这种程度的重伤，按理来说，已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但阿罗特的肉身强度，即使在二阶强者之中，都称得上是无比强横。他以残存的斗气，强行锁死了血如泉涌的伤处，脚下一动，竟是拖着残破的身躯，再一次地用出了刺客步法——只不过，不再用于刺杀的那套步法，而是其中“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技巧。


 “哪里走！”


 叶梓满面寒霜，口中低喝了一声，目光中蕴含着浓烈的杀机，以豺狼医生此刻重伤的状态，根本别想从她魔力放出【霆霓】的面前走脱。她一振手中的长剑，双腿上再次缠绕起了翠色的电弧，然而…


 下一瞬间，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毫无预兆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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