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母与女

  魔女学院，神王大教堂。



  最近天使魔女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们先是不久之前被审判庭带队抄了一次家，让教派三大势力之中的圣子派几乎全军覆没，本就衰落的整体实力遭受到了重创。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圣子派的事情尚且还没有平息，这边就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之前全校学生在那开开心心的参加魔女之夜，但是神王大教堂的警报声却也一直没停过。



  这是出大事了，教堂下方光辉之主的封印出现松动，那恐怖的神力波动吓得天使魔女们彻夜难眠，纷纷加班开始彻夜看守大教堂。



  虽然谁都知道，这样的看守其实并没有意义，要是那位可怕的天使之王真的破开了封印，那么这些值班的天使魔女们一起上可能都挡不住人家一巴掌。



  但是天使魔女们也是真的很无奈了，这已经是她们能做的极限了。



  她们这一族是真的衰落的厉害。



  那些最古老最强大的天使魔女们都是神王大人最初的追随者，她们要么一直在神王大人的神国里驻守，要么早早就退休隐居不问世事了。



  而龙王时代里，天使魔女们因为看不清局势，仗着神王大人的威风太跳了，结果被龙王大人一顿清洗，差一点就连神王教派都没保住，最后还是龙王大人手下留情了，给她们留下了这个祖庭，但是天使魔女们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就比如当时最精锐的天使魔女们都被打散，外派到了前线去驻守边境了，在没有被特赦之前，她们不被允许回归神王教派。



  再然后就是现在的魔王时代了，魔王大人倒是没有再打压她们，甚至还给了她们不少的扶持，可是因为之前龙王大人的流放，天使魔女族内的人才直接出现了断层，进而群龙无首，反而变得更加混乱了。



  她们人人都急切的想要完成种族复兴，但是在上面缺少大佬镇压的情况下，越是急切也就越是混乱，毕竟彼此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复兴之主，谁都不服谁。



  所以，教派里各种派系互相功伐，内耗严重，人心涣散，这又让不少优秀的近生代天使魔女受够了这样的乌烟瘴气直接离开了祖庭，独自去外面发展了。



  反正就这样老的老，发配的发配，走的走，散的散，以致于堂堂魔女三大王族之一的天使魔女一族的祖庭现在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况。



  别说对付破封而出的光辉之主了，事实上的就连这次前来“交流”的天使使团都让人她们很是忌惮。



  毕竟，天使使团的带头人，那个十翼天使长沙利尔是真的有些吓人，这可是位比神王大人都要古老的存在，在神王大人出生前，这位天使长就已经侍奉在光辉之主身边无数年了。



  就算在整个西宇宙里，这位天使长都是最古老的存在之一。



  而天使魔女这边呢？虽然作为神王教派现任教宗的学院长大人也是贤者，但是贤者之间亦有差距，学院长可是魔王时代的新晋贤者，她在沙利尔这位老前辈面前却是真的有点不太够看。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支援的话，沙利尔一人其实就足以单刷整个天使魔女祖庭了。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现如今天使魔女们也就只能好似被吓到的纸老虎一样，除了通过“加强戒备”来张牙舞爪，浑身炸毛，吓唬吓唬那些不知情的外人，也没其他能干的了。



  这要是几周前，她们手里好歹还有个“神王守护咒”作为底牌，但现在，除了装模作样之外，她们真没其他东西了。



  “母亲大人，我们真的不去向神王大人求援吗？”



  大教堂内部，教导主任罗莎琳德来到了一位模样慈祥，气质优雅的老妇人面前，然后有些忧虑的问道。



  这位老妇人正是天使魔女最后的骄傲，魔女学院的现任学院长，也是贤者议会的第三席，普莉瑞拉。



  魔王时代至今两万多年来，新晋魔女贤者9位，其中恶魔魔女3名，龙魔女4名，海族魔女1名，天使魔女1名。



  普利瑞拉就是那仅存的天使魔女贤者，她曾经被视为天使魔女一族复兴的希望，但是很显然，即便是强如贤者面对天使魔女现如今这一盘散沙的烂摊子，也是独木难支。



  而且大魔女就能青春永驻，长生不死了，可这位天使魔女一族最后的贤者大人却是一副老妇人的模样，由此可见她终究是心老了。



  这些年神王教派的各种权利斗争，家族在自己手中不断衰落，愧对先人的压力，再加上十几年前那曾经被她寄予厚望的长女的意外，这些事情终究还是对这位新生代贤者的心造成了严重的磨损。



  以她的天赋，其实如果一心变强的话，成就绝对远不止现在这样，但是家族与责任拖累了她。



  “罗莎琳德，你以为神王大人是谁？我们的保姆吗？”



  普莉瑞拉瞥了眼面前这个不成器的小女儿，然后淡淡的说道。



  罗莎琳德：“......”



  教导主任沉默了，她从小就有些畏惧这位母亲大人，现在被这么一怼，她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有想着找神王大人求援的，毕竟神王大人的行踪一直难以捉摸，你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但是现在这不是刚好在魔女之夜嘛，如果是这个点的话，以母亲大人的身份与力量，其实还是能与这位老祖宗取得联系的。



  而且，光辉之主脱困，这种事情明显超脱了她们的能力范围了，这不请神王大人出手，其他人哪里挡得住啊。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在母亲那威严的目光之下，她也只能低下头了，心里有些委屈。



  算了，说啥都是错，反正母亲大人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倘若姐姐还在的话，母亲大人才不会这么对她。



  罗莎琳德心中这么想着。



  明明是双胞胎姐妹，但是姐姐阿格尼丝似乎在娘胎里就抢走了全部的才华一般，比起那位被誉为第二神王的姐姐，她这个妹妹一直不怎么起眼。



  反正谁都爱姐姐，没人关注她这个妹妹。



  当然，罗莎琳德并没有因此而嫉妒甚至怨恨姐姐，她自己其实也最喜欢姐姐了，毕竟姐姐大人是过去唯一会安慰她的人。



  但是对于这位母亲大人，她其实是有些怨恨的，毕竟别人不关心她就算了，但是母亲大人却也那样偏心，实在是令她很是难受。



  而且，当年姐姐大人之所以会发生意外，很大一部分原因还不是因为母亲大人给了她太大了压力，要不然以姐姐大人的天赋，她怎么会因为急切而被光辉之主蛊惑从而染上了知识的诅咒。



  算了，母亲大人你自己死要面子拉倒吧，反正我废物一个，你们有本事扛就扛吧。



  想到这里，教导主任选择了的躺平摆烂。



  而另一边，学院长普莉瑞拉看着面前这个低头沉默不语的小女儿，也是心头火乱起，她很想开口训斥一下这个越来越不像话的家伙，但是话到嘴边，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两个女儿之中，她其实更偏爱的是这个小女儿。



  她自己这一身都被家族责任束缚着，知道这其中的苦，所以当两个女儿出生之后，她其实并不希望女儿们再走和自己一样的路。



  但是大女儿的天赋实在是太过出色，而且她的脾气性格也太像自己了，以致于哪怕自己没要求，她却还是选择了走上那条艰难的家族复兴之路。



  对此，普莉瑞拉既欣慰又有些难受，她为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骄傲，又懊悔自己还是不够强，本来该她扛起的责任现在却要女儿来分担。



  因此，为了让大女儿之后路走的更顺一点，她对大女儿要求很是严格。



  至于面前的这个小女儿，她的天赋本就一般，所以普莉瑞拉是希望她能过上与自己还有大女儿不一样的生活，她应该活的自由一点，不用被什么责任与义务束缚住。



  但是很显然，她这样的“好心”换来的却是女儿的不理解甚至怨恨。



  而现在两个女儿，一个疯了，一个暗恨着自己，很显然，她这个母亲失败的彻底。



  一想到这个，天使贤者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明显了几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最优秀的那位弟子尤菲莉娅。



  这位弟子优秀的有些吓人了，年纪轻轻成就与实力就已经很逼近她这个老师了，但是只能说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这个徒弟差一点就重蹈她的覆辙。



  尤菲莉娅的性格与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太霸道太强势了，这样的性格在事业上算是优点，但是在家庭里就容易出问题了。



  十几年前普莉瑞拉就听说这个弟子怀孕了，她那时候还挺欣慰的感慨着这个徒弟总算是没孤独一生，但是没过几年，她就又听说尤菲莉娅孩子丢了。



  好在，不久之前，这位十几年没见的徒弟竟然久违的前来拜访了她这个老师，还带来了好消息，她找到了那失踪多年的女儿。



  而且，师徒两久违的谈心的时候，让普莉瑞拉有些意外的是这位比曾经的她都要强势霸道的徒弟竟然会反过来劝说她这个老师对家人要温柔一些，要多交流，不要什么事情都藏在肚子里一个人扛，有些事情其实说明白了就会变得很简单之类的。



  天使贤者看得出来，这十几年追寻女儿的经历改变了这个弟子很多。



  这自然也是一种磨损，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磨损都是负面，毕竟成长也是磨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虽然在普莉瑞拉看来，这个徒弟变弱了，因为她多了一个软肋，不再是那曾经毫无弱点的龙之女王，但是这个得意弟子提起女儿时脸上那自豪而温暖的笑容却也让天使贤者有些心酸。



  曾经她也有这样的笑容，但是却被她自己弄丢了。



  或许，尤菲莉娅说的是对的，她应该和女儿们多沟通交流一下。



  天使贤者这么想着。



  所以.....



  “罗莎琳德，其实最厌恶神王教派的不是打压过我们的龙王大人，反而是我们所信仰的神王大人啊。”



  普莉瑞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面前低头的女儿开口了。



  “这不可能，我们那样信仰神王大人，而且我们可是她的后裔....”



  本来还躺平摆烂的教导主任一听这话顿时抬起头，作为一个虔诚的神王信徒，就算是母亲大人那也不能玷污神王大人的荣光。



  只是，当她抬起头，看着母亲大人那双难掩疲惫的脸之后，她话说不下去了。



  母亲大人可是贤者，无论是地位还是能力都远超于她，贤者肯定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消息的。



  “可是，这不应该啊，我们的信仰那么虔诚，我们身上流淌着神血....”



  一时间，信仰被动摇的她有些难以接受现实，她宛如疯了一般喃喃自语着。



  这很危险，因为这是信仰崩塌的前兆，而对于主要力量就是信仰之力的天使魔女来说，一旦信仰崩塌，被信仰反噬，那不死也残。



  好在，就在罗莎琳德快要挺不住的时候，她被人温柔的抱住了。



  竟然是母亲大人。



  一时间，教导主任被这个冲击性的事实给惊的顾不上信仰了，毕竟我家母亲大人不可能这么温柔，我从小到大也就刚出生的时候被她抱过一次。



  “主不在乎，罗莎琳德，神王大人从来不需要我们的信仰，无论我们是否信仰她，都无损神王大人的伟大。”



  母亲大人有些疲惫的声音在罗莎琳德耳边响起。



  “事实是我们太过弱小，不得不攀附神王大人的荣光才能获得力量与地位，我们其实一直是趴在神王大人身上吸血的寄生虫而已，你觉得这样的我们有资格去找神王大人求援吗？”



  “是我不好，这些道理我早该讲给你们听的，但我害怕你们接受不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要不然的话，你姐姐可能就不会疯了。”



  “她太聪明了，也太有天赋了，以致于当她得以面见神王的荣光，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后，竟然如同我们的那窃取神血的先祖一般傲慢的生出了不该有幻想，以为自己有资格进入神的视线。”



  “但是啊，真正的神明的身边哪里有凡人的位置啊，过于歆羡神的荣光，最终只会陷入求而不得的地狱，犹如那扑火的飞蛾，最终引火自焚。”



  普莉瑞拉怀抱着女儿，如此说着。



  而她的眼中其实也闪烁着狂热的信仰，那曾经只见过一次的神王大人的荣光早就深深的铭刻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一身都在追逐那道遥不可及的光芒。



  只是，她的天赋有限，所以尚且还有自知之明，但是阿格尼丝，这可真是她的好女儿啊，与她这个母亲一模一样，但是悲哀的是这个孩子天赋太高了，高到让她没了这份自保的自知之明。



  罗莎琳德：“......”



  教导主任人都麻了，此刻的她被这些过去所不知道的真相冲击的有些大脑混乱。



  只是，正当她想要进一步找母亲大人问清楚的时候，她却突然感觉到母亲大人身上气质一变。



  “谁？”



  她听到了母亲大人的质问。



  而罗莎琳德顺着母亲大人的方向看向了那个教堂的角落，却什么也没看得出来，直到那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自己显露了身形。



  顿时，教导主任的瞳孔一阵收缩，毕竟，这两个身影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深入骨髓。



  “咳咳，抱歉啊，学院长，教导主任，打扰你们母女情深了，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这就走。”



  那带着面具的小丑如此点头哈腰着，然后拉着身边的纯白魔女就准备开溜。



  ...小丑告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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