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二十五章 桐城决战五

  “来了！”桐城城墙上，李福正拿着千里镜观察着前面平原的动静，身后的追兵退去之后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按照距离来看，张献忠的大军应该快要到了。果然，李福猛然发现前面的平原掀起了阵阵烟尘，想必是张献忠的大队人马杀到了。



  正如李福所料，张献忠的大军如期赶到了桐城城下，望着并不是特别高大的城池，张献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形，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庐镇关和北峡关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生怕对方又使诈，所以这一次，张献忠决定先用缴获的大炮对城头展开炮击。张献忠回头吩咐艾能奇道：“将咱们所有的大炮集中过来，中小型的火炮应该是够不着他们，大将军炮不是还有几门吗？全部拉过来，照着城头轰，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艾能奇领命立刻回去调集炮兵，这一切都无法躲过李福的眼睛，城下黑压压的流贼已经接近到四五里的地方，他们停住了脚步，列成了一个所谓的大阵，只不过一眼望去，有些歪歪扭扭，甚至可以说有些杂乱，但是有道是人数满万无边无沿，就算张献忠的人损失了数万，可是剩下的人马依然有二十五万之多，这些人排列在城下，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压力，如果是普通的明军士兵守卫桐城，恐怕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可是青弋军截然不同，对于这些百战精锐来说，敌人来的越多，他们的斗志越昂扬，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战，他们绝对不会失败。城头上已经布置完毕，大量的火炮准备从垛口伸出黑黝黝的炮管，而城头上也形成了三段击的态势。三个团分别列成了三排，李福的团排在最前面，中间是马精良的团，最后一个团是陶宗增补上去的，守卫县城的是一个整编师，他调出去三个团守卫在正面已经算是重兵了，剩下两个团的兵力布置在侧翼，后方基本是安全的，新军根本就是准备在桐城北面全歼敌军，所以南城陶宗仅仅是让城内的公人和自愿守城的民壮组成临时队伍在南城警戒，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他让正规军前去支援也不迟。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张献忠的大军自投罗网了。



  “老马，你看见了吗？张献忠这混蛋学乖了，不用打庐镇关那一套了，竟然准备用大炮轰击城墙，企图用重炮打开局面，我看他打了这么久的仗，也缴获了不少官军的火炮了。”李福指着城下的流贼大阵，对身边的马精良说道。两人虽然是竞争对手，可是那是青弋军内部的良性竞争，现在大战在即，两人都是青弋军的军官，自然就是袍泽兄弟，所以如何作战还需要几人紧密配合，李福和马精良等一众军官跟在陶宗的身后在前沿指挥。听见李福的话，马精良立刻回答道：“其实也不用过于担心，咱们在庐镇关和北峡关使的那是迷魂计，你看看桐城城头的火炮，全是制造总局的看家宝贝，打的又远又准，调节角度更加方便，他们不用炮阵还好，要是用了炮阵，咱们正好可以进行一次集中打击，在他们还没有开火之前，咱们抢先一步将他们的火炮打垮！”



  “不错！正是如此！”说话的是陶宗，听见身边两名千总的对话，陶宗出言勉励道。“咱们在城头布置了这么多轻重火炮，待会等他们的炮推出来的时候咱们立刻进行远程打击，将他们的火炮尽数摧毁，同时这也是战斗开始的信号，将军和吴东明等人的队伍也会包抄上来，咱们来一个瓮中捉鳖！相信张献忠会被青弋军真正的恐怖战力所震撼！”



  嘿哟！嘿哟！嘿哟！整齐的号子声响起，数十门火炮从黑压压的大西军阵营中推了出来，在阵前一字排开，这些火炮中光是缴获官兵的大将军炮就是三十门，剩下数十门是各式佛朗机，甚至还有虎蹲炮，如果算上军中的一些土炮，大西军的火炮总数超过了百门，张献忠自从在陕西起兵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阔绰过，有了这些火炮，他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这支新军不是火炮挺厉害吗？现在自己也有火炮了，咱们就以火炮对火炮，看看鹿死谁手。



  艾能奇在炮阵身后拔出战刀大喊道：“兄弟姐妹们，你们看看，咱们大西军可不是当初那支一穷二白的队伍了，这是咱们自己的火炮，咱们也有炮队了，看官兵还怎么嚣张，大西王万岁，大西军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一片欢呼声响起，大西军的普通士兵看见自己军队的炮阵一摆出来也算是威武雄壮，那是打心眼里的高兴，以前都是自己进攻的时候白白挨官兵的炮子，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献忠摸摸胡须，心道，艾能奇这小子鼓舞士气倒是有一套，不错。



  艾能奇紧接着下令道：“火炮装填，准备开炮！”炮兵们立刻手忙脚乱的进行刷膛装填，大西军的炮兵其实就是原来的明军炮兵改编而成的，或者说准确一点，那是明军炮兵被大西军俘虏之后先建立了一支小型炮兵队伍，张献忠再从全军筛选机灵的将士编入炮兵队伍当中作为学徒，这些明军降卒就是老师，以老带新，很快也训练出了一支上千人规模的炮队。张献忠还是第一次将这么多火炮集中使用，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桐城，断然不可能有自己的火炮多，此战火器上当是不落下风。



  因为炮队的火炮型号不一，在三里的距离上，也就是大将军炮能够到城池，其他的火炮还需要继续抵近，所以当大将军炮在装填的时候，剩下的中小型火炮依旧在继续前进，大量的将士用人力推着火炮往前移动。张献忠的想法非常简单，火炮和步兵的协同作战他当然不会，所以依旧采用的是明军的老战术，就是直接将火炮推上去开火轰击，等到火炮停止之后步兵再投入攻城。



  这一套对付一般的明军可能还有点效果，可是他们对面是大明的新军，玩炮的大师。陶宗在城墙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炮阵，不禁哑然失笑，这样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从城头上看去，下面码成一排的大炮简直就是活靶子。陶宗对李福和马精良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务必将敌人的火炮全部摧毁，防止他们对咱们的伏兵不利！”



  “得令！”将领们同时抱拳道。陶宗转身进入了城楼，他将在这里居中指挥。青弋军的炮兵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火炮推到垛口处，炮管伸出了垛口，直指前方。



  张献忠正在用千里镜观察城头动静，猛然间瞳孔一收，这，官兵竟然也有不少火炮，他的内心浮现了一丝阴霾，对于新军的火炮张献忠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虽然自己的炮数量也不少，可是对方的实力很强，自己真的能和他们掰腕子吗？



  “全体瞄准，预备！放！”李福和马精良同时大吼着下令，掌旗兵手中的红旗猛然挥下，轰轰轰，大将军炮吐出火舌，将炮弹送入空中，直奔大西军的炮兵阵地而去。艾能奇正准备下令开火，却没想到城头上的明军竟然率先开火了，他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城头上白烟弥漫，然后大量的小黑点由远而近极速飞来。



  轰轰轰，接二连三的爆炸产生的气浪将骑在马上的艾能奇连人带马掀翻，陶宗命令全部火炮装填开花弹，其目的就是不仅要对敌人的火炮进行打击，敌人的炮兵更是重中之重，没有炮兵，张献忠就算有再多的火炮也是废铁。轰轰轰，城头上的火炮按照型号的大小依次开始射击，将远中近三个层次全部覆盖，张献忠的火炮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青弋军的炮火覆盖了。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更多的是开花弹爆炸的声音，大量的大西军炮兵哀嚎着，翻滚着，有的人被炸上了天，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艾能奇灰头土脸的站起来，耳朵里充斥着巨大的耳鸣声，让他头昏脑涨，他只能看见城上不断有白烟红光冒出，而每出现一次，自己的阵地上就会发生一次剧烈的爆炸，然后就是大量的士兵和火炮被全部摧毁。



  轰隆，一朵蘑菇云升起，一颗开花弹好巧不巧正好击中了大西军炮队的一桶发射药，顷刻间，殉爆所产生的巨大威力将那片地区炸出了一个方圆十几步的大坑，圈中心的流贼连人带炮化成了齑粉，外围的士兵也是内脏尽碎，口吐黑血倒地身亡。正在前进中的各式炮火全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在青弋军毫不留情的炮火下，他们的命运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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